第一次相亲

「相亲」

原来，在恋爱中的男人是最需要自信的。

文

南宁海关所属邕州海关雨夜骑士...

从关校毕业到走进庄严的海关大门，我的心情很复杂，曾经有过兴奋、茫然、困惑、疑虑，甚至是失望，这一切都要缘于我内向的性格。我自小怕见陌生人，即便见到熟人，与之交谈也是话语不多，更不要说与一个女孩子面对面的交谈了。

工作一年后，我的胆量在一些同事的影响下，渐渐地大了起来。有同事张罗为我介绍对象，我欣然答应了。约好一个星期六去搞野炊，到时候我要大胆地向女方表白，反正就是放开拘束，有啥说啥。我提前做了一些准备。说实话，在相亲前，我压根没有想到有人会主动为我介绍对象。

在当时，三轮摩托车既是我们平日里从办公大楼到县城的交通工具，也是我们的教练车。给我介绍对象的同事先前学会了驾车。我刚学一个月，技术上不熟练，没有胆量单枪匹马地前往相亲地点——县城中心小学。于是，我拉上同事，要他做我的“电灯泡”。

那一天，同事驾车，我坐在右侧的车斗里。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驶进县城中心小学校园附近的一片田野。同事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副黑色蛤蟆镜，脸上一戴，再穿上黑色尼料制式大衣，貌似有几分风度翩翩，一派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形象。因为野炊，要准备一些食材。于是，我们俩驾着摩托车在县城的大街小巷穿梭。在当时整个县城，三轮摩托车也为数不多，别提有多威风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特别拉风。

县城中心小学的三位年轻女教师早早地到了预约地点，她们在那儿生起了一堆篝火。

半途中，同事将摩托车交给我驾驶，说是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我没多想，可能大凡新手都有这个心理，就是见到车就想拿来练练手。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正是求之不得。

眼看摩托车就要到达野炊地点，我心里莫明其妙地紧张起来，又见到三位打扮得很新潮的女教师，心里更加紧张。握在油门手把上的右手已不听使唤，坐在我身后的同事吓得站起身，口中不停地喊道：你慢点！不要太快！慢点！快！快踩刹车！快踩刹车！

摩托车像发了疯似的，几乎要失去了控制。最后，摩托车“嘎吱”的一声，在三位女教师面前紧急停住，幸好没有撞上人。

我面红耳赤地看着三位面带惊容的女教师，更加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我哆嗦了十几秒钟才将车钥匙从电门锁上取下，随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我的脚已经被刚才的惊险吓软了，但我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丑。我装出一副非常镇定的样子，帮着同事从车斗里搬出食材和炊具。

一番简短的闲聊后，我渐渐消除了先前的紧张，话慢慢开始多了。三位教师中一位长得最漂亮的女教师时不时将目光投到我的脸上，我们俩每一次目光相碰，我的脸都要红一次。其实，我们年龄相仿。从其他两位女教师的谈话中，我知道她姓吴，比我早一年参加工作。

此时，以我自己的直觉，吴老师可能对我有来电的感觉，但我想主动跟她说话，她又像对我并不感兴趣似的。我的同事大概也看出了其中的微妙，马上制造我们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说忘记买酒，要我开车去县城买酒。我说刚到这个县城工作，人生地不熟，我同事是当地人，他无论是车技还是风土人情方面，都比我熟。同事却说，他刚才驾车受了风寒，身体不适，要我跟吴老师一同去。吴老师是当地人，可以为我做向导。我心里明知这是一个向人家表白的好机会，可是我的驾驶技术确实不娴熟，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闪失，事就大了！我做事情一向小心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坚决不做。可是事已如此，我只能心虚地跨上车。看到吴老师大大方方地坐进车斗，我开始不断地安慰自己：“开慢点，见到行人要提前减速踩刹车。”

摩托车顶着凛冽的北风驶出田野，奔向县城。

一路上，我们俩无话可说。我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观察右边车斗里的吴老师。我想跟她说话，问她紧不紧张？但转而一想，这话等于直接把自己技术不熟的情况告诉了她，这样人家岂不是更紧张？我不能说。

县城不大，路过几家小杂货店，里面肯定有酒卖，但我偏装作不知道，有意绕了半个县城，最后在一家大一点的杂货店买了三瓶葡萄酒和一瓶白酒。

返向野炊地时，吴老师将酒放在车斗的座位上，她却跨到车的后座上，这让我更加紧张，因为三轮摩托车的侧车斗上坐上一个人，能保持车的平衡。

摩托车在县城街道上熄火了几次，并不是因为机械故障，是操作不当。要么是未捏住离合器手把就踩下刹车踏板，要么是低高速换档没有配合好油门。我假装下车对着发动机看了半天，这里摇摇，那儿扳扳，像行家里手似的，嘴里嘟喃着机器在哪儿出了毛病，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

吴老师不解地下了车，将头凑到我的耳边，她好奇地顺着我的目光在发动机的每个部位上移来移去。吴老师见我一脸的紧张，便安慰我说：“不着急，要不，我去请个修车师傅？”我急忙摆手，装作很在行的样子，时不时按下电门开关，很自信地说：“没大问题，就是车太热了，它需要冷静地休息。车跟人一样，一紧张就犯毛病。”

见到吴老师红彤彤的笑脸看着我，我乐呵呵地在心里暗笑。我说：“车刚才路上跑的速度过快，现在它需要冷静地休息。”吴老师听了，点点头，她信以为真：“这样也好，我们俩可以偷闲一会儿，等他们把食物都烤好了，我们去到那儿正当时候。”说完，她狡黠地朝着我笑了笑。我发现吴老师笑起来更加漂亮。我想向她直接表白，问她对我第一印象如何，又觉得这样问太直白了。

随后，我机械地问了吴老师一些问题，比如她是什么时候毕业的？哪一所学校毕业的？什么时候参加工作的？

吴老师一面回答一面向着我笑，吴老师的笑容让我又变得紧张起来。我红着脸，低着头，不敢将目光对着吴老师，感觉是不是自己太傻，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直截了当地问人家这些问题，像审讯犯人似的。

我说着说着，慢慢地蹙紧眉头，在心里责备自己。大概吴老师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清高自傲，看不起她。于是，我们俩再无话可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吴老师开口说：“现在你不妨试试看？发动机也冷静了，说不定能动了？”我正求之不得，跨上车，起动车子。

吴老师依旧坐在我的身后，甚至双手轻轻地搭在我的后腰上，这给了我很大的自信，我确信吴老师对我有了来电的感觉。

返回路上，我像一个技术娴熟的车手，将车开得稳稳当当的，安全地到达了野炊地点。

野炊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又陆续增加了六个青年男女教师加入。每个人都喝了酒，有人借着酒劲引吭高歌。有人提出搞卡拉OK演唱会，每一个人拿出一个节目。我同事平日里喜欢在房里对着录音机唱歌，他兴致勃勃，唱歌是他的拿手活儿。不会唱歌的，给大家说一个小故事或是表演一个魔术什么的。我能拿出什么节目呢？我平时多是在屋里读书，偶尔弹练吉他，也纯粹是自娱自乐。现在要在众人面前表演节目，我马上慌了神。吴老师很善解人意，她悄悄地将我拉到一边，对我说：“你给大家演一套武术拳术。”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啥时候会拳脚功夫？我十分尴尬。吴老师很纳闷：“你们海关不是部队上的人吗？怎么？你们不练这个吗？”我笑喷了，原来她把海关与海军混淆了。我只好做了一番解释。吴老师望着我说：“那你还会什么？不要谦虚，我相信你会的很多，会不会弹吉他？”我说会一点，吴老师很高兴，拍手叫好：“那你弹一曲，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行家。”我红着脸急忙推说：“不行，不行，我也是刚学，纯是乱弹琴，你这是要我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在众人面前丢脸，我还是弃权吧！”

吴老师一脸的不悦，她气呼呼地拉着我的胳膊朝我瞪着眼道：“你总是在我面前说，这不行，那不行，你分明是有意拒绝我！你同事请你驾车带上我去买酒，你说你驾车技术不好，我觉得你很熟练，车开得非常稳。看你外表很老实，没想到你这么不诚实！”

吴老师一番话，使得我全身有了干劲，原来是我对自己太没有自信心了！

我说：“那好吧，我试试看，弹得不好，你们可不要笑我！”吴老师推了我一把，说：“你还没出场，就先说自己弹得不好？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向着那位背着吉他的男教师说：“他的水平不如你，我听他弹过，简直是乱弹琴，你弹一首你最拿手的，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我心里乐开了花，高兴地点头道：“那好吧！我试试看吧。”

轮到我出场，吴老师面向众人，像舞台上的报幕员，随即将目光投向我：“现在请我们海关先生为大家吉他独奏，他要演奏的曲目是《月半小夜曲》，大家鼓掌欢迎！”

我在众人的掌声落下后，轻轻地拨动六根琴弦。一首曲子弹到一半时，众人的掌声已热烈地响起，这是对我的肯定。此时，我兴奋地全心投入情感，在吉他上将《月半小夜曲》这首曲子的每一个音符和旋律都完美地诠释出来。

那一天，原本由五人组成的户外野炊变成了一场由十一人组成的冬日篝火歌舞大会。吴老师能歌善舞，在录音机播放的音乐引导下，我们一个个翩翩起舞，我伴着吴老师，在她手把手的教学下，学会了跳简单的交谊舞。

我和吴老师的缘份并不长久，我们相处了三个月就分手了。事隔不久，吴老师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很多岁的个体工商户。

几年后，因工作关系，我调离了那个县城。在那一次相亲中我体验到爱情的甜蜜和幸福。一直到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当初吴老师向我提出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我缺少应有的自信。其实，她嫁给的那个男人并不比我优秀。原来，在恋爱中的男人是最需要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