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享我在悲伤地注视我们这一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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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荐语:

王硕,中国美术学院视觉中国协同创新中心在读博士,曾跟随萧驰老师研读中国古典文学,写就此文,以纪念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系荣休教授、中国美术学院特聘教授、中国美术学院视觉中国研究院研究员萧驰先生离世。平台特转,共同缅怀可亲可敬的萧老师。

“我在悲伤地注视我们这一代的人!

……

我们这些忧郁的将被遗忘的人们

将要无声无息地在这世界上走过,

也不给后人留下一点有用的思想,

留下一部天才撰写出的著作。

子孙们将带着法官与公民的严峻,

用轻蔑的诗句、用被欺骗了的儿子

对荒唐胡为的父亲的痛苦的讥笑,

来侮辱我们无言的死尸。”

天色阴沉,将房间包围。萧驰老师就着亮光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为我们念莱蒙托夫的《沉思》。他的头顶斜上方,长途考察中自己手洗的衣服歪挂在灰扑扑的灯架上。

这个简陋的乡野客房,是萧老师以“现地考”体悟中国山水话语的十年里,于天地间偶然的歇脚处。在此诵读年前的俄国诗作,倒与随时随地谈起诗歌的他极为契合。毕生追求“立言”的孤独之路上,庸常生活以困顿惩罚着不谙世事的赤诚灵魂,他却从中超拔出抱守一生的高贵诗意。

年代末,萧老师离开故土,年届不惑。令友人都摇头的性情,是时代和家庭的跌宕为前半生留下的印记,而他努力忘掉命运摊派的个人剧本,转身与宏阔悠久的人类文明对话。他最初找到的入口,是文学创作。相识之初的萧老师不苟言笑,绝少提及过往经历,某天竟主动讲起下乡插队时随身带着本子收集民歌的往事。对老师的早年世界充满好奇的我们趁机追问,这么做为了什么,他抿嘴一笑,严肃的眼睛瞬间变得柔和:“为了有朝一日写小说啊。”相处久了,我们知道萧老师偶尔会以乡愁般的温情,回望曾经投身创作的自我,那个在世俗苦难中翻滚的年轻人不愿放弃诗的光芒,与后来成为学者的他永远惺惺相惜。

四十岁坐进美国课堂接受严格的西方学术训练,萧老师志向成为具有国际视野的现代学者,在物质和社会生活两个维度上,这条路都开始得相当艰难。旧友回忆,当年有将一份奖学金分给三位中国留学生的做法,渴望博士学位的萧老师自愿成为三分之一,到最后这三分之一也没有了。窘迫可想而知,朋友打电话过去,“他说自己打工搬东西累着了。”如此境遇中,文学博士们纷纷转商,不远万里扎进美国腹地钻研《红楼梦》的萧驰本已异类,深入骨髓的清高和谈起学问的狂热,终于使他获得“萧疯子”的外号。

每代学者各有独特的优势与困境。萧老师进入以严格而闻名的印第安纳大学比较文学专业,最开始只能抱着录音机去英文课堂。加之对国际主流研究路数了解甚少,他自带的学识体系在与西方的碰撞中处于绝对下风。艰苦抗衡的漫长过程使他吸收了西方汉学的特色,比如将中国文学置于全人类文明中的广阔视野和格外重视的问题意识,同时认清其不足:新巧之论多于切中核心的真知灼见。这样的评判使他时刻自警,决意一生心血只投注于中国文化的核心命题。萧老师并不避讳对某些研究的嗤之以鼻,学者的识见加文人的高傲,令人赞赏,令人叹服,令人微笑叹息。

萧老师最终在华盛顿大学以文绉绉的学术英语提交了博士论文,迈进国际学界,但终究没能留在美国学界。此乃情理中事,一是他已奔向天命之年,二是同窗们应对求职语言考核而各显的神通,他一样都学不来,比如为了练英语每天泡酒吧和当地人侃大山。他接受了新加坡国立大学的职位,客观而言,任教于此的近二十年是他一生中最稳定的学术生产期。在此期间以博士论文为基础的专著于美国出版,他又潜心深入中国思想背景下的抒情传统观念史,历十余年之功完成巨著《中国思想与抒情传统》,卷一《玄智与诗兴》、卷二《佛法与诗境》、卷三《圣道与诗心》分别探讨中国抒情诗学与魏晋玄学、佛教、宋明理学之关系,被我们称为“高山仰止三部曲”。他与柯庆明教授合编的《中国抒情传统的再发现》对滥觞北美而流播亚洲的“中国抒情传统”这一重要学术形态四十年的历程进行了总结,同时反思其“软肋”和局限,提出从更长远的学术史来看,其引发的挑战或许正是对学术事业最重要的贡献。

《玄智与诗兴》《佛法与诗境》《圣道与诗心》

借用前辈学者的话,萧老师感慨新加坡“安身有余,立命不足”。这个世界交通要津,在全球汉学界的版图里却实在偏狭。历史背景和地缘政治,再加上变化中的对华政策,共同织成错综复杂的文化生态网,萧老师只能努力站稳一个角落,在思想与文学的土地上默默劳作。他那间光线昏暗的办公室位于整条走廊尽头,布局虽出巧合,却是他的学问在当地境遇的绝佳隐喻。

学术孤岛状态倒也赐予萧老师多年清净,生性原本淡泊的他借此彻底远离了学界纷争,超脱了门派之见。除有时与岛外或本地屈指可数的学者交流,他最熟悉的伙伴是图书馆,以及大多尚在懵懂的学生。但他又没有与学生打成一片的随和,我跟他念了近两年书,食堂相遇才克服了绕道逃走的冲动。后来,我们终于和老师熟悉起来,应邀去做客,到了每天的锻炼时间他照例跳进小区泳池,我们在岸边招呼着吃西瓜。萧老师并不上岸,接过西瓜顺势后仰,来了个边吃瓜边仰泳的即兴表演。我们欢呼鼓掌,他在掌声中非常开心,像一个因偶尔的聪明淘气而引来夸奖的孩子。

新加坡原本将见证他更长的岁月,这里毕竟提供了高校的便利与庇护,然而年过花甲,学术生涯中的重大打击袭来,让不少圈内朋友深感意外,也让从不在意行政级别但看重学者尊严的当事人郁愤不平。貌似复杂的个中缘由其实简单:根本来说,这是以中文写作的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在新加坡愈发边缘化的必然结果,而次要原因怕是与萧老师从不做世俗功课亦相关。生存空间日益狭小却依然故我,自然要被“世事洞明”这门“学问”关在门外。

尘埃落定,萧老师断绝了终老星洲之念,选择北方某海滨小城作为晚年的国内落脚处,此事后我们第一次长谈便在沿海环山步道上。那天的主题是他败给学术游戏规则的遭遇,以及由此引发的世界范围内古典文学研究该何去何从,说到激动关键处,萧老师便停在原地——这是他的习惯,就像行文中的感叹号。而我怀着忧心自顾自往前走,好几次发觉同行的人不见了。回头张望,望见辽远的黑暗中仿佛星点,那是萧老师最爱的大海在月光下永恒的呼吸。当时我并不能预见郁结中积蓄的力量——个人穷达之虑升华为对整个领域未来道路的思考,化作一位学者“天鹅的绝唱”,真正成就了他情义深沉的学术生涯。

《诗与它的山河:中古山水美感的生长》

标定萧老师在中国抒情传统学术形态中位置的“三部曲”乃完整严密的成熟之作,而《诗与它的山河:中古山水美感的生长》则是踏出现有体系的探索,力求开辟新的道路与情境,反思“覆盖性大论述”和“单一线性文学史与孤树状结构图式”(颜崑阳先生语)。这种以生长为隐喻,于“主干和枝杈”间偏重“新生枝杈”的尝试,引发了一体化理论构建之必要性的探讨,同时全书最易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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