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故事影子侦探
菩提市公安局侦察科科长洛丰去上早班，一进大门，门房李老头便叫住他，说昨晚11时30分，他正准备熄灯就寝，一个披风衣的男子匆匆赶来，将一只包裹塞给他，指名道姓托他送洛科长亲启，说毕匆匆而去。
那人竖起衣领，配上墨镜口罩，加上门灯昏暗，长相体形皆没法说清。
洛科长觉得那人神秘，这事很古怪。将包裹带回办公室反复察看：上写“洛科长亲收”五个字，省去了收与发的地址，打开三层包布，里面是一个小木匣，方方正正，沉甸甸的，这是什么东西呢？
他心里嘀咕着，打开木匣，他不由周身打个冷颤，“啊一”地惊叫一声：里面滚出一颗死人头骨，鼻子、眼窝三个黑窟窿，口里还咬着一封信，上写道：
侦察科科长洛丰先生
阁下名闻遐迩，有神探之称。鄙人对阁下钦佩不已，渴望有机会切磋技艺，以增长见识。特呈上头骨一颗，希能解开其中奥秘。
请勿追查吾是何人？吾乃不合法的私家侦探，故以“影子”自号……
洛丰举着放大镜仔细观察头骨，发现头盖上有两处凹陷，成弧形，粉碎的骨渣明显充血。
此刻，头骨似乎活了起来，瞪着一对燃烧着仇恨的大眼，大张着鼻孔，满腔悲愤地诉说，这是一个屈死的魂灵！
他是谁呢，是龙钟老人还是姣姣少女？是社会名流还是凡夫俗子？是上层显要还是下界官民？那一对黑洞洞的眼窝搅得他心里不安。他决定立案侦查。
他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专家给头骨复容。
“好消息，洛侦探！”
徐雅举着刚出版的《菩提晚报》，小姑娘般地一蹦三跳来到洛丰面前。
她是个体态健美的女警察，今年24岁，活泼，不拘小节。她想告诉洛丰的是报上登的一则消息：市群艺馆明日早8点钟请吴大悲教授讲授头骨复容术并作现场表演。
当她看见洛丰面前摊开一张同样的报纸时，作个夸张的表情，说：“哦，原来已不是新闻！真叫人沮丧。”
洛丰从心里喜欢这位未婚的女警官，包括那些有失警官严肃稳重的出格言语动作，也让人觉得可爱。
他打量她，说：“纵使你提供最有价值的独家新闻，我也不会批准你当我的助手。”
“是么？一个28岁的光棍选一个24岁的姑娘当助理自然不合适，这会招来议论。”
“你很聪明！徐小姐。”
“我可算美丽并不聪明。其实本姑娘择偶标准很高很高，洛侦探也是望尘莫及，何必单相思而妨碍我建功立业呢？”
“好厉害的一张嘴！”
“甘拜下风，是么？好吧，把头骨交给我，我将有惊人之举。”
洛丰想了想，把头骨递给徐雅。
次日，洛丰和徐雅穿着便装去市群艺馆大厅听吴教授讲课。洛丰和吴教授有一面之缘，他俩同时出席过一次公安战线先进人物会议。
吴教授是本市人，在省政法学院工作。他研究头骨复容术已有20年历史。
面对数百名听众，他朗朗讲道：
“头骨复原术最早源于德国，流传于美、苏、日，而苏联最早将此技术用于刑事侦破工作……
“我们将一具女性颅骨进行复容，恢复她的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女性颅骨的概观是骨板薄，骨质轻，骨面平滑，眉弓较平坦，肌脊不明显……”
当他打开纸箱，用双手托起头骨时，情不自禁地“啊——”地惊叫一声：怎么回事？变成了男性颅骨！
他的失态引起不少人戏谑的笑声：这位教授真马虎。
吴教授毕竟艺高胆大，索性将错就错讲男性头骨概观，并以牙齿的磨损程度、冠状缝的全部愈合，推断此人死年约41岁到43岁之间，从头骨在地下掩埋变化情况估计已死了30余年。
他一边用电子计算机运算，一边将可塑性材料根据头面部各点软组织厚度的统计平均数粘附在白骨上，再凭感觉塑上鼻子、口唇、耳朵，装上眼珠，凭感觉再现人物胖瘦、肤色、发型以及气质和风度。
吴教授感觉精细灵敏，动作熟练准确，经几个小时的粘、刮、涂、抹，一尊中年男子头像便活生生呈现在数百听课人眼前。
这男子天庭饱满，地阔方圆，鼻子高直，眼窝深陷，阔嘴紧紧抿着，显出其个性的刚毅顽强。可以说，吴教授取得了成功！
坐在大厅角落的洛丰瞥了一眼身边的徐雅，说：“这大概是你的惊人之举吧？”
徐雅用手指捅捅洛丰宽阔的前胸，抿嘴一笑：“怎么样？我这一手玩得还可以吧？”
“别吹！”
“没两下还敢班门弄斧。我昨晚乔装成新潮青年美术家，同他胡聊一通。吴教授是革新派，像遇上知音，也同我大讲中国美术的穷途末路。
他压根儿没问我提的纸盒里装些啥，还以为是吃的点心呢！我故意打翻他一瓶墨汁，趁他忙乱将头骨调了包。这既省下一笔头骨复容费，还扩大了影响。科长，你不选我当助手，会后悔的！”
“你就这么自信吗？”
“当然。”
“你能否认吴教授的成功？”
“不见得。这也许算是第一件艺术作品，是否酷似真人，还无法证实。”
徐雅点头称是。这时大厅东侧突然骚动，消息传过来，说一名女同志猝然昏倒，并已休克。
昏倒的女同志名叫谷少萍，是菩提13中的美术教师，今年44岁。
洛丰很自然地将她的昏倒与头骨复容联系在一起。她也许是解开头骨之谜的一把钥匙。
徐雅遵洛丰的旨意去调查了谷少萍的基本情况。
谷少萍是一位呕心沥血、教学有方的中学教师。
她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丈夫在某厂当工程师，膝下一儿一女。
父亲谷云西，是市民政局督导，年参加革命工作，长工出身，已到退休年龄；弟弟谷少安，36岁，在市体委当武术教练；妹妹谷少霞，30岁，在市委工作。
徐雅发现谷氏三兄妹各异，从像片上看，谷少安似母，谷少霞似父，大姐谷少萍像谁呢？眉骨高，眼窝深，鼻子直，稍公曲，薄嘴唇习惯紧抿着，倒有几分像那复容的男子。
徐雅走访几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婆，有新的发现：谷少萍果然不是谷云西的亲生女儿，是6岁时随母来到谷家，改姓谷，生母王虹年病逝。
谷云西爱谷少萍胜过亲生女儿，谷少萍也恪守孝道，对继父嘘寒问暖，百般温顺。
谷少萍的生身父亲名叫张力生，解放前是菩提市市长兼城防司令，人称张司令。
年11月3日投诚起义，年1月5日被捕，关押3日后越狱畏罪逃跑，泅溺水死，死年42岁。王虹是张力生的五姨太。
徐雅将调查情况向洛丰作了汇报，洛丰高兴地击案叫“好”！
他颇欣赏这位女助手，干练，认真，活泼，天真，和这样的助手共事永远不会感到枯燥无味和疲倦不堪。
洛丰和徐雅带水果、罐头，去医院看望正在输液的谷少萍老师。
洛丰说明来意，诚恳请求道：“谷老师，这塑像男子牵扯到我经办的一件疑难案子，手头唯一的物证就是那具头骨，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据说最近您健康状况良好，没心脏病史，见头骨复容后猝然昏倒，不能不说这是巧合。谷者师，他是谁呢？”
谷少萍沉默许父，徐雅以目示意一旁照料姐姐的谷少安教练，谷教练穿一身蓝色运动衣，挺结实，挺精神。
徐雅和他较最过拳技，这位教练只会一套花架子，竟败在徐雅手下。
他已领悟了徐雅的眼神，上前劝道，“姐姐，洛科长是神探，徐雅聪明绝顶，啥也瞒不过他俩！您就照实说吧！
谷少萍点点头，对洛丰说：“那头骨塑像似我记忆中的生身父亲。”
他们谈了许久，谷少安送二位侦探离开病房时，低声对徐雅说：“你俩倒是一对好搭档！”
“去你的吧！”徐雅当胸赏了谷教练一拳。
头骨一案变成了张力生一案的复查。
国民党投诚起义人员的复查工作由市法院二科主管，不便越俎代庖。
公安处雷处长鉴于此案已立，便同意由洛丰和徐雅继续查个水落石出，若确是冤假错案，再移交法院复议。
洛丰和徐雅着手调查。打开蛛网尘封的档案，发黄的纸片上有张力生非正常死亡的简单记载：“年11月3日张力生投诚、率部起义，接受整編，年12月28日，在张的大老婆房中地板下查获手枪3枝子弹发，中正剑1把，委任状1张，金银首饰匣。鉴于张人在曹营心在汉，军管会请示上级，将其关押审查。张于年1月3日被捕，5日夜趁我看守熟睡之机，越狱逃走，欲泅渡过江，投奔国民党残部，因江水暴涨被淹死定性为反革命。”
这段记载提供了两位权威见证人：一位是现任某军区副司令员的祝风，他是张力生的黄埔同学，受西南局城工部派遣来菩提市策反。
祝司令很客观地说：“当时思想工作很不细致，加上滥关滥杀投诚起义人员的事时有发生，也难怪张力生出现反复。我还是主张给张力生平反，恢复投诚起义的荣誉。不是他率部起义，我们怎能一枪不放解放20个中小城池和一大片土地？”
另一位是菩提市人大顾问崔大钧，当时任军管会副主任。他认为张案事实无出入，定性准确，此案不能翻。
另有两位健在的知情人：一位是谷少萍的继父谷云西，他是张力生家的长工头，菩提市首任农会主席，张力生死后一个月，就娶了他的五姨太王虹为妻。
谷云西是省催大钧一手培养的积极分子，张力生由他监管，因失职放跑了张力生还被崔大钧狠狠训了一顺。
另一位是蔡坤，是张力生的管家和保镖，和张力生关在一起，并一同逃跑。张走水路，他走早路。张淹死，他被抓回。
张力生的尸体是他亲自掩埋。此入人后来变成了哑巴。他对于洛科长的询问自然是无可奉告。
市政协和统战部十分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kh/1448.html
